要害詞:柴劍虹 啟功 文人來往
啟功師長教師(1912—2005)
我的教員啟功師長教師(1912.7.26—2005.6.30)誕生前七個多月的1912年除夕,中華書局在上海開辦,所以我們稱啟功師長教師是“中華書局的‘同齡人’”。又由於20世紀六七十年月的人緣際會,啟功師長教師常說:“中華書局是我的‘第二個家’。”我師從啟功師長教師,在瀏覽他這本年夜書的經過歷程中感歎頗多。
啟功門第的啟發
啟功的九世祖為愛新覺羅·胤禎,即清雍正天子,八世祖和親王弘晝系乾隆(弘歷)胞弟,可是到他的曾祖父溥良(禮部尚書,廣東、江蘇學政)和祖父毓隆(儀式院學士、安徽學政)則已不靠世剿襲得爵位,而是憑不學無術獲取功名;他父親恒同更因華年病逝而家道困頓。
所以啟功師長教師常誇大:我誕生于平易近國元年,既非清朝遺老,亦非遺少。少年時,他因家道艱苦無法讀完中學。在留給我的一份自撰簡歷手稿上特地寫明“曾讀小學,中學未結業”。
啟功師長教師的“娘家”系蒙古族阿魯特氏后裔,如外高祖賽尚阿曾任首席軍機年夜臣,外曾祖崇綱為駐躲幫辦年夜臣(其弟崇綺是清朝獨一一位蒙古族狀元),母親克連珍也是蒙古族。所以,啟師長教師常講本身發展于一個平易近族融會的大師庭。
現存最早的啟功師長教師照片,約10歲時與祖父毓隆(左)和姐丈(右)的合影。
他雖是南方滿族人、清朝皇室后裔,卻盡無涓滴狹窄平易近族主義的成見,對內陸年夜好河山、西域邊境,對汗青文明名城,對得中外文明交通風尚之先的中華書局先后地點地上海、北京有著異樣親熱的情感。他以為中華優良的文明傳統,是由各平易近族發明的優良文明積淀而成。這就啟發我們要從各平易近族文明交通、互鑒及融合貫穿的視角來熟悉啟功師長教師,來懂得師長教師和中華書局的人緣。
啟功師長教師自1934年起歷任輔仁年夜學附中、輔仁年夜學美術和國文教員,北京師范年夜學中文系副傳授、傳授、博士生導師,執教70年。作為國內外著名的詩字畫巨匠、文物判定大師,他更是一位杰出的教導家,也是中華書局杰出的作者和師友,為中國的教導工作,為中華優良傳統文明的傳承、立異和成長作出了杰出的進獻。
匯文黌舍存啟功師長教師檔案(1926年,平易近國十五年)
“第二個家”的啟事
作為中華書局的同齡人,啟功師長教師常說如許一句話:“中華書局是我的第二個家”。啟師長教師青年時期瀏覽了大批古籍及相干的收拾本與學術研討著作,當然對中華書局的出書物情有獨鐘;1962年,他曾應邀為書局出書的《辛亥反動五十周年事念論文集》題寫了書名;可是,據我清楚,他真正與書局的直接來往,應當始于20世紀60年月中期。
啟功師長教師書法
那時,啟師長教師的書法成就已為學界公認,書局遂邀約師長教師撰寫《中國書法》一書,并預支了200元稿酬(這在那時相當于師長教師兩個月的薪資);惋惜由於當時不成預感的緣由而未能撰寫出書,成為一年夜憾事。
據他1966年8月28日的日誌記錄:“下戰書到郵局寄還中華書局前預支《中國書法》一稿稿費二百元。”那時,啟功師長教師的第一部著作《現代字體論稿》已在文物出書社印行;第二部書稿《詩文聲律論稿》正在撰寫之中,師長教師盼望書局能出書此書,曾經請他的恩師陳垣老校長題寫了書名。
1971年8月下旬的一天,北京師范年夜學的一位駐校軍宣隊員告訴正在校園里休息的啟功師長教師:“你到系里往一下,要借調你到24師往。”師長教師聞言年夜吃一驚,非常迷惑:“為何要我往軍隊呀?”8月30日,師長教師到系里開借調先容信,才得知中心下達文件,要在各高校及研討機構抽調一些文史專家集中到中華書局往做二十四史和《清史稿》的古籍收拾任務。本來是“二十四史”,不是“24師”。師長教師的心方由七上八下轉為又驚又喜,為本身能換一個周遭的狀況往做本身愛好之事而興奮。師長教師當天就匆忙趕到位于王府井年夜街36號的書局辦公樓報到了。
那時,為了削減專家往返奔走之勞,就設定一些人住在辦公樓的姑且宿舍里,如許也可節儉時光,進步任務效力。啟功師長教師很快就住進了年夜樓,成為這個大師庭中的一員。那時,啟功師長教師的夫人因病住院,他常常得抽時光往探視。除了必需餐與加入的政治進修和營業會議外,他努力抓緊時光點校《清史稿》。在此,節錄幾條他昔時9月此中七天的日誌:
9.6:上午《清史稿》組閉會,分工,我先點志(輿服、禮、選舉)三種。
9.13:上午下班,清史組切磋標點事,下戰書點書3200字。薄暮到病院,《選舉志一》點畢,自本日點書始進正軌。
9.18:本日點志五畢三半,合計已點四卷半,自9號起至今共9個單位共點37440字,計每半日點4160字。
9.25:本日共點十五頁,共11700字。
9.27:高低午點書,本日點9300字。
9.29:高低午點書。本日點約一萬字,到協和。
9.30:上午點書約五千字,下戰書打掃,到北京病院看咳嗽,到協和。
我粗略盤算,在這半個月里,啟功師長教師曾經點校了八萬余字,任務效力很高。據那時一道餐與加入點校任務的書局幾位編纂回想,啟師長教師和大師同吃、同住、同任務,既當真擔任,又幽默風趣、悲觀年夜度,仿佛給大師帶來了溫暖的東風。
啟功師長教師也常說:從1971年夏到1977年秋,在中華書局餐與加入《清史稿》點校任務的六年,是他比擬穩固、舒心、順遂的時代,書局真正成了他的“第二個家”。在這個大師庭里,師長教師享用到能為國度古籍收拾工作進獻氣力的快活,也感觸感染到了學者、同事之間相互關懷和愛惜的暖和。
有一次,書局找出了一幅1973年餐與加入點校的任務職員在辦公樓四樓平臺上的合影,讓我拿給啟功師長教師看,師長教師不只正確地識別出每一小我,並且頓時用羊毫將姓名注寫在每小我記憶旁,還寫明了拍攝的時光,使這幅照片成為書局也是中國古籍收拾史上的可貴材料。
一九七三年標點二十四史和《清史稿》的專家合影。照片中專家名字為啟功師長教師注寫。
1977年秋,啟功師長教師的手寫本《詩文聲律論稿》幾經曲折,終于在中華書局正式出書——這是他在中華書局出書的第一部專著。此書后經師長教師修訂,至今在書局已有幾個版本問世,總印數跨越了20萬冊。也是從那時開端,啟功師長教師為中華書局出書的圖書題寫書名趨于“岑嶺”。只需書局編纂或作者提出請啟功師長教師題簽,他不只會悵然承諾,並且會自動替美編斟酌封面design,訊問寫繁體字仍是簡體字,橫排抑或豎排。有時還各寫幾幅以備選用,甚至本身跑郵局寄給編纂。
《詩文聲律論稿——詩詞知識名家談四種》
啟功 著 2000年4月
據我不完整的統計,他為中華書局的題簽總數近200幅。2018年頭,中華書局出書了《啟功師長教師題簽集》,刊發了啟功師長教師為書局的題簽影印真跡170余件。書后附錄了書局此刻的掌門人徐俊履行董事題為《中華邦畿書他題簽最多》的文章,論述了啟師長教師為書局出書物題簽的一些活潑故事和他的親身感觸感染;書后還附錄了師長教師20世紀40年月的年夜門生來新夏傳授的文章《啟功教員題書簽》。啟功師長教師的題簽以及來、徐二位的文章,都是值得我們當真捧讀複習的佳作和美談。
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小故事:八九十年月,由於啟功師長教師書法作品的市場價錢越來越高。有一回,書局引導感到不付師長教師題簽費說不外往,就讓我往問師長教師給幾多適合。不意師長教師聽我一問,很不興奮地反問我:“書局是我的第二個家,莫非給家里人寫字也要錢嗎?”為書局出書物題簽一錢不受,是啟師長教師果斷一向的立場。2000年,書局出書了啟功師長教師掌管并領導北師年夜幾位教員配合校注的《紅樓夢》,遭到讀者好評;師長教師也是保持將稿酬付出給那幾位教員,本身不取分文。
啟功師長教師推舉我到中華書局做編纂
恢復高考后的1978年,我在新疆任教十年后考回母校北京師范年夜學中文系讀研,啟功師長教師是我們九名中國現代文學研討生的導師之一,也是我和其他兩位撰寫唐宋詩文論文的領導教員。實在,師長教師并不同意將唐代文學作品截然分為初、盛、中、晚段的客觀而僵硬的做法,警告我們要周全、貫穿地研討現代文學。
由於我有在新疆生涯、任務的經過的事況,讀研時代追蹤關心唐人邊塞詩歌作品,1979、1980年暑期還專門到南、北疆停止實地考核,寫了幾篇考辨西域地名的短文。
啟功師長教師(左)與柴劍虹(右)。(柴劍虹供圖)
1980年秋天返校后,習作呈請啟功師長教師核閱,師長教師以為有頒發的價值,便提筆給時任中華書局副總編的傅璇琮師長教師寫了一封信,信中推舉了古漢語專家俞敏傳授的《金文略說》和我的兩篇西域地名考辨文章,特殊誇大“柴文尤看賜以斧正”。師長教師對我說:“傅師長教師和張忱石、許逸平易近在書局辦了個學術集刊《學林漫錄》,剛出書了初集,在學界頗有人氣,我承諾為他們供給一些漫筆、題跋類短文,感到你的文章也可以在該刊頒發。”
第二年頭,拙文《“瀚海”辨》便登載在《學林漫錄》第二集中;不只這一集的書名便由啟師長教師題寫,並且第一篇文章就是他撰寫的留念恩師陳垣師長教師的文章《夫子循循然善誘人》。
春末我們的結業論文辯論前,啟師長教師又給傅師長教師寫了一封信云:“師年夜柴劍虹同道結業論文,關于岑參者,敬求我公為校外審查,賜賚評定,并介入辯論,其文公已年夜致看過,過目當未幾費時光也。”那時還有其他幾位同窗論文辯論的校外委員,也是啟功師長教師寫信約請的,所以傅師長教師來餐與加入我的論文辯論,并沒有惹起我們特殊的設法。實在,那時啟功師長教師曾經有推舉我進中華書局任務的設法,只是由於我是重新疆的教員職位上帶薪來讀研的,還不明白我結業后的意向,所以沒有跟我明說。研討生結業了,師年夜規則我們幾位從外埠考來的研討生不克不及留校任務,我也感到應當回新疆持續任教,但師長教師不同意;后來,我有了留京目標,師長教師即推舉我到中華書局任務,表現了對我的關愛和對“第二個家”的衷情。
1981年秋,我進中華書局現代文學編纂室任務。是冬某日,師長教師打德律風來講他要帶小樹屋一些研討生到故宮博物院觀賞,要我也餐與加入。我了解,啟功師長教師在他30多歲時就擔負過故宮博物院的專門委員,對院躲文物可謂爛熟于心。他以為做文史研討必定要有實地考核文物的經過的事況與心得,做編纂亦這般,而我讀研時并無此機遇,是以特意給我一個補課的機遇。那次隨著師長教師看故宮文物,給我留下深入印象,有同窗拍攝了我在考核間隙時向師長教師請教的一張照片,成為永遠的留念。
我在書局文學編纂室擔負責編的第一本古籍收拾著作是《羅隱集》,師長教師了解后,頓時題寫了書簽。后來,我擔負王重平易近師長教師《敦煌遺書論文集》的責編,啟功師長教師不只也為此書題寫了書名,又具體訴說了50年月中期和王師長教師等編撰《敦煌變文集》的舊事,激勵我經由過程編書清楚敦煌與敦煌寫本,指出中華書局的主要特點是培育“學者型編纂”,要留意學術積聚,要在學界有“講話權”,對我日后介入敦煌學的研討任務是莫年夜的啟發和教導。
師長教師在1985年9月10日第一屆教員節時有一幅題詞:“得全國英才而教導之一樂也。”我領會,這種發自心坎期盼先生成材、學術提高和書業旺盛的“辛苦快活”,隨同了師長教師70年教員生活,也是一位高貴教導家的心靈獨白。
從80年月開端,啟功師長教師出于對中華書局的摯愛,簡直把他主要的著作都交由書局編纂出書。如他最為重視的《啟功叢稿》論文、題跋、詩詞、藝論四卷,他的“捅馬蜂窩”之作《漢語景象論叢》以及他和金克木、張中行師長教師合著的《說陳腔濫調》等,還有他曾介入點校的二十四史與《清史稿》等,都為晉陞書局brand效應起到了很好的感化。
除了對書局出書高東西的品質學術著作的支撐,啟功師長教師也非常器重普及類常識讀物的編纂出書任務。書局80年月草創辦的《文史常識》雜志在文明、教導界有很年夜的影響,啟功師長教師在刊物開辦五周年時題詞鼓勵辦刊編纂:“五年有如一日,宏揚文史常識。諸公再展新猷,學人沾恩無極。”
該刊百期留念時,我正擔負 編纂室主任,師長教師又悵然題寫了一首五言賀詩:“平易近族凝集力,首在知文史。理工還要辦,自亦識厥始。百冊今初盈,千里此一跬。題辭祝宏猷,不自愧其俚。”表達了他對書局刊物進步大眾文史涵養的高度確定。
進進21世紀,啟功師長教師因年老體弱,已未便用羊毫書寫。即使這般,他還保持用硬筆為書局出書物題簽。當時我在漢學編纂室任務,謀劃編纂出書“世界漢學論叢”譯著,師長教師特意將他多年前從東京舊書肆上購得的線裝《禹域出土墨寶書法源流考》一函交給我,說此書對研討日躲敦煌文書很主要,但無中文譯本,盼望我找人翻譯后出書。我遵囑請國度藏書樓敦煌材料中間的李德范研討館員翻譯完成,此書出書時師長教師還專門用硬筆題寫了書名。
2002年春,書局舉行留念開辦90周年運動,師長教師不只專門為留念冊題署,還掉臂氣象嚴寒,再一次到位于豐臺區承平橋西里的書局辦公樓探望老伴侶。師長教師領導的博士朱玉麒和北年夜榮新江傳授一起配合譯注了japan(日本)的《倉石武四郎中會議室出租國留學記》,在書局出書前師長教師也用硬筆題簽。法國漢學家戴廷杰費十年之功編著了《戴名世年譜》,啟師長教師不只兩次與他面談本身對戴氏《南山集》的熟悉,也為之題寫書名。
行百里者半九十
啟功師長教師暮年時,曾屢次臨寫顏魯公所書“行百里者半九十,言晚節惱之難也”,將它作為警示本身的治學指南。他對本身著作的不竭修訂不斷改進,對讀者看法的器重,對書局編纂任務中忽視的提醒,都充足表現了這一點。
如書局預備將北師年夜出書社印行的《啟功韻語》《啟功絮語》《啟功贅語》合編為《啟功叢稿·詩詞卷》時,啟師長教師特地寄來原《韻語》的校字本和《贅語》的清樣,寫信告知我若何編排,若何插補,告訴總序的寫作,磋商扉頁的設定,使擔負責編的我和劉石編審心中稀有。
2004年春,《啟功叢稿·藝論卷》校樣排出后,師長教師掉臂因眼睛黃斑病變形成的目力妨礙,仍保持親身核看校樣。
又若有一位周姓讀者寫信給書局指出啟功師長教師的手寫本《詩文聲律論稿》中似有訛誤,我將信轉給師長教師后,他很是當真地停止核對,很快便給我寫信就讀者指出的誤字予以確認,逐一予以矯正,并要我回信轉告這位讀者,表現:“周君校出,深可感激!”
《說陳腔濫調》一書印行后,師長教師在檢閱校對中發明有一頁文章里的一段話竟然完整重復了,而義務編纂并沒有覺察,成為“一年夜笑話”,要我必定丁寧那位年青的責編重排時將此頁“矯正為禱”!這是師長教師對編纂任務中粗枝大葉的批駁,足以使我們引認為戒。
還有一個最典範的例子是,啟師長教師的《詩文聲律論稿》已印行多年,學界反應也很好,可是師長教師本身仍不知足,一向在做修正補正的思慮。在他年屆90之時,遂對該書手寫本停止了一次較年夜的修訂。那時擔任此書修訂的責編是說話編纂室的陳抗主任,也是一位很是專門研究而仔細的編審,在編纂之前的當真通讀中也提出了一些詳細的看法和提出。啟師長教師很是器重,非常興奮,連著給陳抗寫了七封信,表現了懇切、謙虛的精力,也高度稱贊了陳抗及其他書局責編的任務風格。
有一封信的開首寫道:“今晨承示拙稿蒙細心校勘所見諸疵累,既深感荷,又見編纂任務之細進毫發的留意力。不單不才衷心信服,又見有數作者未必俱能親身領會,而讀者草草過眼,又無人能見到、覺到甚至認識到另有無名小卒在背后曾支出極年夜精神;而作者爭稿酬、出書社扣效益,不知責編取得一句由衷的良知話否?”我信任,師長教師在話中對編纂任務的確定,不只僅是對陳抗小我的贊揚,也會使書局其他編纂“于我心有戚戚焉”!
如前所述,師長教師暮年因目力衰減已未便用羊毫書寫,但他小樹屋為了便于手寫本《詩文聲律論稿》的修訂,硬是用硬筆在若干綿紙上書寫了修補內在的事務,并逐一注明補放在何處。當他把這一疊消耗了極年夜血汗的綿紙交給我時,我真是滿含熱淚,激動不已。
啟功師長教師暮年修訂《詩文聲律論稿》的手稿。(柴劍虹供圖)
師長教師早年曾頒發過闡述《千字文》的論文,暮年時傳聞發明了敦煌躲經洞所出文獻中有多件《千字文》唐寫本后,就讓我供給此中最完全的影印本,說要依據這些新資料寫新的考論文章。惋惜師長教師那時身材已虛弱到無法拿起紙筆,這個愿看終未完成。
啟功師長教師在他85周歲時曾就教員的職責寫過一幅字:“先圣言人之患在好為人師。今吾個人工作已為師矣,將若何以免其患?惟有心無所欺行無所愧,不強不知認為知,庶幾有免患之看。”這是一位執教70多年教導家的真正的心聲。
啟教學場地功著作連綿不停
2004年夏季,我幾回到師鉅細紅樓啟功師長教師家里看望,告知教員我已年屆花甲,行將從書局如期退休。啟師長教師很是驚奇,一遍又一遍地問:“你為什么要退休啊?”“你還要編書嗎?”我當然了解教員不盼望我從他重視的書局編纂職位上退上去。我則向師長教師包管:即便退休了,我還愿意為編纂工作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任務,特殊是應當為像他如許的先輩學者專家出版進獻氣力。
2004年9月,我應邀到臺北市陽明山上的中國文明年夜學擔負一個學期的兼任傳授,講解敦煌文明與敦煌學,其間還和啟功師長教師經由過程幾回德律風,了解他迫切地盼我回京會晤。2005年1月13日,我回京后到師長教師居所看望,他的身材已非常虛弱,不久即住院醫治。一次我往病院探視時,他在病床上突然跟我說:“我們的出書印刷工藝要遇上japan(日本)的二玄社,真想跳起來年夜干一場!”我了解,他仍追蹤關心著出書工作,尤其對他特殊追蹤關心的中華書局、文物出書社、榮寶齋寄予厚看。
啟功師長教師仙逝后,我協助一些年青編纂先后在書局出書了《啟功給你講書法》《啟功給你講紅樓》《啟功講唐代詩文》《啟功韻語精選》(線裝本)和《啟功日誌》等師長教師的著作;也為商務印書館編纂出書了《啟功談藝錄》,為國民文學出書社編纂出書了《啟功說唐詩》;介入北師年夜出書社編纂《啟功選集》。
《啟功選集(全二十卷)》 啟功 著
2012年9月 北京師范年夜學出書社 訂價: 2680.00元
2012年,為留念啟功師長教師100周年生日,書局不只重印了師長教師的若干著作,還特意發布一套《啟功三盡》的宣紙影印本,我也特意請師長教師家眷為此書供給了師長教師的字畫作品影印件,供給了我保留的師長教師手稿復印件。啟功師長教師在中華書局出書的著作有學界和寬大讀者公認的特色,即積淀豐富,亦莊亦諧,平實易懂,雅俗共賞。
據我粗略統計,截至本年7月,書局累計出書的啟功師長教師著作曾經跨越50萬冊,此中《啟功給你講書法》的普及本和典躲本,特殊遭到寬大讀者喜愛,多達近30個印次,總印數累計也到達了30多萬冊。我想,這是中華書局對本身的一位“家人”,也是密切師友最好的留念。
傳承文明的主體“人”和載體“書”
2006年,在啟功師長教師去世一周年之際,北京、噴鼻港兩地商務印書館出書了我寫的《我的教員啟功師長教師》一書。在書中,我特殊提出能獲得像啟功師長教師如許好教員的教誨,是平生的榮幸。
《我的教員啟功師長教師》 柴劍虹 著
商務印書館 2010年9月 訂價: 28.00元
經由過程這幾十年追隨啟功師長教師,我對“好教員”的懂得和感觸感染不過乎幾個方面:第一,是他本身有真學問;第二,他有把本身學問教給先生的好方式;第三,他不只教給先生做勤學問,並且也教給先生做人的事理。如許的好教員,當然也是出書社最接待的作者。我是想把我的教員的講授方式、做人立場告知大師。實在,這也是啟功師長教師從他的幾位教員賈羲平易近、吳鏡汀、戴姜福等師長教師,特殊是恩師陳垣老校長那里學到并傳承給我們的。
啟功師長教師(左)與陳垣師長教師(右)
2012年,在留念中華書局和啟功師長教師百周年之際,我又在中華書局出書了《平地仰止——論啟功》一書,想進一個步驟將本身多年來“瀏覽啟功師長教師這本年夜書”的點滴心得告知年青的伴侶。
《平地仰止——論啟功》 柴劍虹 著
中華書局 2012年7月 訂價: 29.00元
我以為,中國傳統文明教導傍邊的師承關系,私塾也好,蒙學也好,有它的精髓。我們曩昔老是在講,中國的封建教導若何腐朽,若何落后,若何欠好,一棍子打逝世。就像恩格斯講的,把洗澡水和嬰兒一塊倒失落。我們的傳統文明中,有“洗澡水”,有臟工具,可是它的焦點,有很多有價值的工具,有出色的工具,假如能取其精髓,并不竭吸取現今世教導的養分,就可以煥收回新時期的光線。
2012年3月22日,在中華書局開辦百周年之際,時任中共中心總書記、國度主席、中心軍委主席的胡錦濤致信中華書局,指出:中華書局固守傳承文明職責,秉持守正出新主旨,在一代又一代員工的不懈盡力下,收拾、出書了一大量古籍經典和學術新著,為弘揚中漢文化、增進學術繁華、進步平易近族本質、推進社會提高做出了主要進獻。
我領會,守正出新是傳承中華優良傳統文明的主旨。對我們出書社來講,守正,是遵守出書方針,遵照學術規范;出新,是要尋求文明立異,推動出書工作。文明傳承、立異的主體是人,教員與出書人“學為人師,行動世范”,是進步公民人文素養、品德涵養的主要保證,也是文明自負的基礎。而圖書則是文明傳承、立異的主要載體。
1924年,中華書局的開辦人陸費逵師長教師在《書業商會二十周年事念冊·序》中開門見山指出:“我們盼望國度社會提高,不克不及不盼望教導提高;我們盼望教導提高,不克不及不盼望書業提高;我們書業固然是較小的行業,可是與國度社會的關系卻比任何行業瑜伽場地為年夜。”近百年來,中華書局與啟功師長教師之間的人緣故事,活潑地印證和實行了這位書局開辦人的殷切期盼。
(本文作者柴劍虹,為中華書局編審)